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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风如沐　永不言别

——怀念吾师陈章太先生

浙江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与教育学院　毛力群

　　两个月前的今日，正是北京最美的金秋，吾师九十高龄，安详离世。此刻，冬日微寒，萦怀的情绪不再是悲伤，而是不想、不忍、不舍，是对恩师的无尽缅怀。
两个月来，众多同仁、亲朋、弟子著文，追思悼颂先生，先生若有知，应会含笑九泉。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离去，倘只有子女或弟子说他好，也许不算什么；但同事和同行都在悼文里细述先生情谊，称道他毕生情系家国、深耕学术、心怀仁爱，那必是真正的好。
　　师母曾说，章太是国家的人。先生生于福建永春一个贫穷山村，是新中国第一批大学生，他感念党恩，将报效祖国、服务人民作为毕生追求。先生对党对国家对事业对家乡竭尽忠诚、鞠躬尽瘁，人称“拼命三郎”。先生曾协助吕叔湘先生主持语言研究所工作，主编《中国语文》杂志，在“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”改名为“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”、创建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的标志性历史进程中，起到了关键作用。先生身居要职，格局大，站位高，视野阔，是新时期国家语言文字工作的重要领导人。卸任后，先生退而不休，15载倾情倾力，担任《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》（绿皮书）的审订专家。去年11月，先生身体大不如前，却执意挂着尿袋出席绿皮书研讨会，他说：“看着十五年前大家精心栽下的这株幼苗，今天已经长成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，作为一名老兵，我感到特别高兴。”此情此景，一想起就不禁泪下潸然。
先生的同事们常说，陈先生是目光敏锐、扎根学术沃土的人。先生始终着眼于国家重大需求和世界学术前沿，致力于社会语言应用与语言变异研究，是我国社会语言学领域的先行者。先生于20世纪90年代初期提出“语文生活”概念，引领了当下绿皮书“语言生活派”之“语言生活”“语言状况”“语言国情”“语情”等系列新概念。先生在汉语方言学，尤其是闽方言和北方话词汇的研究方面取得重大成果。他最早提出汉语口语规范、普通话水平测试三级六等标准的设想，在语言立法、语言政策、语言规划理论研究方面做出了巨大贡献。先生曾是第三期普通话语音研究班学员，而我这个关门弟子是改名后的“中央普通话进修班”第十九期学员，一脉相承，与有荣焉!
　　弟子们都说，先生慈如父，关爱常相随。“拥有你们这些弟子是我退休后最幸福的事。要是我再年轻20岁多好啊，那我还可以多做很多想做的事！”这是先生近年来常对我们说的话。先生是心有大爱之人，谦谦君子，温润如玉，扶持引领，提携后学，让人如沐春风，如饮甘霖；先生是豁达磊落之人，眼里看到的都是这个世界的光亮与美好。先生为弟子修改论文一丝不苟，呕心沥血，我至今珍藏先生为我用红笔细细密密修改的开题报告；同门们也珍藏着先生和师母馈赠的无数生活用品和纪念品。大智谦和,大善包容，先生之爱润物无声，点点滴滴，无微不至。先生的婚姻亦堪称楷模，金婚的交杯酒、钻石婚的爱心纸条，是师母所言“天有情，人有意”的经典永流传。
　　空山人远去,回首落梅花。我们一边告别一边希冀，生活将沐浴阳光，映衬云霓，缓缓前行。先生永在心中，我们将永远念您敬您爱您！

2021年12月17日凌晨